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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帝劫持的人

作者:山鬼

责编:张家凯

第九章炼狱二

3

是的,母爱走了,我还要留在这里,留下守护着婆婆留在人世间的一抹绿色——一盆带刺儿的仙人掌。

小小,别哭了,我是装死的,你当真啦!你看,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嘛!”婆婆坐在白龟的背上笑盈盈地看着我一脸得意,白龟也微笑着看着我,我“呼”地一下子飞了起来,飞到白龟身边,扑到婆婆怀里,瞪大泪眼看着她:“你装的真像,吓死我了。”我们高兴地咯咯笑着,抱在一起,我带着泪笑着……

醒了,那盆婆婆栽下的仙人掌静静地立在窗台的小花盆里,浑身上下一层尖尖的小刺,手指粗的身茎犹如刚刚冒头的春笋堆砌成墨绿色的重重叠叠的小山状,小山的顶端是五根擎起的带刺“绿手”,我叫它“上帝之手”,婆婆活着时经常笑呵呵地说我:“别看人不大,鬼点子可不少,我们家的活宝贝。”在“上帝之手”下的泥土里,不知何时拱出几点绿头,日日不同,不多久,长高成白嫩细茎打着绿伞的婷婷小美人——铜钱草,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不停蔓延,铺满了仙人掌周围,成了窗台上一道别致的风景。

“小小,仙人掌怎么能跟铜钱草在一起呢?”婆婆惊奇地看着这盆奇异的花盆。

“为什么不能?”我奇怪了。

“仙人掌喜干,铜钱草喜水,它们生活习性反着哩,”婆婆说。

“我怎么知道?是上帝把它们凑合一起的”我调侃着婆婆。

“呵呵,它俩互相迁就着活哩,土太干了铜钱草会死掉,太湿了仙人掌会烂根,它俩咋会互揽到一起?”婆婆百思不得其解。

截然不同的两个却偏偏凑在一起活着,仙人掌开心吗?铜钱草呢?我不会养花,婆婆却是养花高手,而今,婆婆走了,仙人掌和铜钱草居然还迁就地活着,我常常瞪着这花盆发呆,为什么一棵纤细的草比人还活得还长久呢?

我瞪着仙人掌发呆时,老公突然爆发出一阵怒吼:“我看你就是有啥想法,是不是干见不得人的事儿了?跟谁鬼混了?”“啪……”仙人掌被摔碎在地上,泥土和碎瓦片混杂一起在水泥地上散落,仙人掌上的“上帝之手”断开后有丝丝缕缕的绿色泪滴渗出,铜钱草被泥土覆盖后只有几点绿头窃窃地伸出,我突然吓一跳,心口开始突突乱跳。自从婆婆去世后,老公越来越暴躁,疑神疑鬼,怀疑饭里有毒,车间的大筒子里有妖怪,有人要谋害他,电视里有黑色探头,那是奶奶的黑色乳头在窥探他的秘密,黑色十字架被黑衣人抢劫了,穿黄袍的人是他爷爷,要带他回天堂了……他惊悚地看着我,或者幽幽地看着我,我惊悚地看着他,听他讲着不找边际的话,他身边的妖魔鬼怪在黑夜里更加肆意横行……我深深吸气吐气,事实上,在我的感觉里,老公的灵魂早已离我远去,我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他要么沉默无语要么暴跳如雷……

夜晚来临,星星眨着惊恐的眼睛偷偷张望梦境……

我回到童年的老屋里,婆婆坐在我家的地下密室里,手里拿着一枚黑色十字架颤抖着抹眼泪,倏然间,奶奶从天而降,指着婆婆的鼻子质问她什么,婆婆瞪着血红的眼睛胡乱比划着,她们在各自说着什么,我始终听不到,一会儿,婆婆跪在我奶奶面前比划着,我奶奶一把夺过十字架,踩在脚下,婆婆匍匐在奶奶脚下……天空一声惊雷,一道蓝色闪电刺得人眼花缭乱,又从天而降一个黄袍男子,袍袖一挥,奶奶和婆婆都跪在黄袍男子脚下,黑色十字架闪着耀眼蓝光跟着男子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不见,突然,一个红眼老巴子狞笑着一手一个,抓起婆婆和奶奶也消逝了……

我哭着喊奶,奶……妈,妈,妈……

我醒了,满脸泪水。翻来覆去睡不着,透过窗户,星星仍然不知疲倦地眨着鬼眼,它们也在探究什么秘密吗?这个梦好像跟老公昨晚的梦一样啊,他五迷三道难道我也精神错乱了?我恍惚记得婆婆活着时跟我说过她的家世,她是朱元璋的第十八代嫡亲,我奶奶是朱氏第十七代嫡亲,她俩都是朱氏后代,怪不得我婆婆姓朱,我奶奶也姓朱呢。她们的祖先据说叫朱慈煊,是为了躲避暗害偷偷潜入曹镇,本来是暂时躲避迫害他日东山再起,谁知这里丰饶秀美的鱼米之乡留住了这位皇子的人,这里婀娜多情的白家姑娘打动了皇子的心,皇子留了下来,他们偷偷相爱了……

婆婆的仙人掌还在,她讲的故事还在,而人却不管不顾地走了,老公也跟着婆婆一起走了,只有两本日记默默地放在我的床头陪着我,我疑心我们是不是真的一起走过那些年……他在黑色日记里写着:小小生活的老屋前的那棵杏树可以作证,她摇曳的枝头不管是绿叶婆娑还是枯枝败丫都私下记录着她的罪恶。还有树下的那口深不见底的水井,无论白天黑夜,无论晴天阴天,都沉默地闪着幽幽近乎神秘的光影,它们知道,她如何把枝头的甜蜜投进野男人的怀抱,她白天假装忘记他的存在,只在夜深人静时,才陶醉在他深不见底的爱恋里,她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了野男人,她会在深夜的诱惑下投入野男人寂寞难耐的等待中,她熟睡时的呓语暴露了她的罪恶。

我彻底绝望了,三番五次费尽心机的治疗却根治不了那个灵魂里的魔鬼,那个曾经深情地注视着我,对我说:“伸出你的手,让我牵你一生”的男人已经死了。那个给我写情诗的大男孩已经死在岁月的叹息里,他曾经写给我的诗那么美……

风起时

你站在那里

什么也沒说

就站成了一首诗的偏旁

我看见

一双水汪汪的眼晴

装满了蓝莹莹的心事

下雨了

你蝴蝶形的小手

飞在头顶

与我慌乱地

挤入同一所学校

雨在你眼里

淅淅沥沥

也在我心里

滴滴嗒嗒

一颗湿润的心

与另一颗心轻轻相碰

小鼓咚咚

从蓝色跳成了一抹桃红

校园的钟

不再打着青涩的口哨

无聊地赶走枝头的鸟鸣

与你肩并肩

听月光弹奏入夜的琴声

听喇叭花

把想要打扮大地的心事

悄悄说给天空

……

我把仙人掌换到另一个花盆里,泪水浇灌泥土,“上帝之手”断了,铜钱草死了。

我怀念着绿色等待着铜钱草复活的时刻,心等得焦黄。我疲累地倒在灰色都市的天空下怀念着那抹微弱游丝般的绿色,如同涸辙的鱼盼望水的润泽,我急不暇择的心情即使一丝绿色也视若珍宝,可是,绿色隐遁在孤独寂寞的泥土中迟迟不肯与我对语,这世上,还能有谁与我对语……

不经意间,窗外的爬山虎居然伸长了脖子,探着头打量着世界,它柔软的卷须攀住一根缘引它的电线,无声无息地舒展折叠的嫩叶,青了又黄了,渐渐变老,一年又一年,它坚守着脚下巴掌大的泥土,根在黑暗中不断延伸,而叶却在光明中不断向上。根在孤独中却能保持生命的长久鲜活,而叶却在喧嚣中在季节的轮回里年年沉落。根和叶不能选择它是什么却能选择它要做什么,听着淅淅沥沥的雨点打落地面,一定有爬山虎的叶子零落入泥,即使这样,仍然挡不住它纤细的嫩芽在雨中绽放绿色的翅膀,在风中婆娑起舞。

每天早上,看见这被囚禁的“绿友”时,它的尖端总是朝着光明向上,甚至于一枚细叶,一茎卷须,都朝着光明的方向,它多么固执!我好像听懂了“绿”的声音,发现了“生”的欢喜,这远远超过了任何一种喜悦。

陈尘的短信再一次想起:山有木兮木有枝……

看着陈尘的短信,我泪流满面:山有木兮木有枝,记住,不要永远流着泪坐在窗前苦苦追问自己,一定要振作起来,做一个主宰自己的人,做一个主宰自己心智,帮助自己,走出自己,去寻找能救你心灵走出泥潭的地方……

我要如何做?我们曾经在童年黑夜的寂寞里相互温存,那个狡黠淘气的小男孩早已刻在岁月的十字架上,变成我心中永恒的记忆。如今我们早已过了而立之年,陈尘忧郁的眼神微驼的脊背正在重新植入我的记忆,试图模糊童年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山龟。他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说如果是从前,他不会抛弃他们,如今,他忧郁地看着我,低声说:“现在,我不知道……”

我知道,陈尘的心。可是,我不能。

小桃说我傻,她说:“生存需要力量,生活需要勇气。就算终有一散,也别辜负相遇。”而我,恰恰缺乏力量和勇气,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辜负这场相遇。

小桃说我不是一般的傻,人的一生只有三件大事:出生,活着,死亡。然而人却无意识自己的降生,潜意识痛苦于自己的死亡,忘记了能有意识把握自己的生活。

我已然忘记了自己还能否把握自己的生活,我所坚守的人生信条:无论外界的社会如何纷扰起伏,坚守对自己的真诚不变,坚守内心深处不违背道德良心的做人底线。这个道德良心和婚外情是不是会跟着科技的发展人性的解放而狐假虎威?这些最重要的生命元素是相互劫持的魔鬼还是掩人耳目的天使?还有什么能透过细微敏感的爱生生不息?

这些疑问似乎无解,无解的还有后妈所说的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皮毛小事——弟弟的人生,后妈的钢嘴獠牙每日里孜孜不倦地温习着她的梦想,让弟弟按照她的蓝图变成苏轼一样的人物,三十多年过去了,她为弟弟设计的美妙人生好像还没有来临的迹象,还需要持续不断地努力。因为弟弟的身体每况愈下,她有些迫不及待了,而弟弟还在迷茫中苦苦挣扎。

“点点,你总是不听话,要是听话,你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后妈说,“医院看病,坚持喝我做的黑豆粥,你不听,还把黑豆粥偷偷倒厕所里……”

弟弟翻翻眼皮斜一眼后妈没吱声,随即扭过头神秘地冲我眨着眼,我奇怪地看着他厚嘴唇上一翘一翘的八字胡,想笑,他呶了呶嘴示意我把后妈支开,我哄着后妈去了她的卧室。弟弟已然忘了他的心脏还需要静养,“呼”地直起身伏在我耳朵边声音压得很低:“姐,我跟你说……”我开始还不以为然地感觉弟弟的话好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越听越不对劲儿,越听越毛骨悚然……

“姐,你别听咱妈胡言乱语说我有毛病,她才有病呢,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自己下去看看……”

“我,我不敢,你是不是吓唬我?”我的汗毛孔嗖嗖直冒凉气。

“我向上帝发誓,是真的!主要是我现在身体不好,等过段时间,我妈不监视我了,咱俩一起去看看怎样?”弟弟眼里闪着蓝幽幽的光,看得我心脏乱颤。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吓得我激灵了一下,“砰砰砰……”好像要跳出心口窝,我颤抖着手接通电话,是陈尘打来的,“你还好吧,弟弟出院了?”

“嗯,昨天出院了,医生说让在家吃药调理静养”我眼睛发酸,他总是在我最无助恐惧的时候出现,好像我的守护天使,随时洞见我的无助。

“你,你没事吧?”他总是这句话,简简单单的问语却让我感受到最真诚的踏实。

“没事,还好。”我也总是这句话,我不知该怎么说,好像那些所有孤单寂寞的词汇都逃之夭夭,或者它们想紧紧把自己包裹起来,是为了卑微的自尊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过得糟糕透顶?

“肯定不好,我能听出来……”他低沉有力的男人嗓音总是有种厚重的力量,一听到就感觉自己飘忽不定的心有了皈依。

我无语。

“有空吗?”他声音有些犹豫,“我想见你说说话,行吗?”

我还是沉默,电话里沉默了。

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的人生,我想孤独终老,平静地过完后半生,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抛却内心的顾虑怯懦,抛却尘世的纷扰杂念,带着痴人说梦的勇气,带着对当下人生的珍惜敬畏,像努力攀援的爬山虎,欣喜地向着阳光的地方生长,我想,每一个选择当下、孜孜不倦的生命,其蓬勃的力量都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点亮未来。那些所有的失落迷茫,都是为了成就梦想来临而积蓄能量;所有的跌跌撞撞,都是上天有意成就你内心强大的铠甲;所有的卑微苟且,都是为了前方为你徐徐铺开的诗和原野。一切,都是上天给你最好的安排,我决定开始自己的独行之旅……

“放屁,什么狗屁独行之旅!你是太鬼精卖能,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你在逃避!”闺蜜对我破口大骂,末了加一句:“今晚星星咖啡馆见。”

我接受了闺蜜的痛骂和邀约,拒绝了陈尘,他又发来短信:纵然天空为我张开,山无陵,海枯成土,日不升,我也不弃不舍,你眼中的光辉照亮着我,世界也为之暗淡,而你依然。

我泪如泉涌,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如洪水猛兽吞噬了我,刚刚平复的心刹那间土崩瓦解,我原以为中年的爱应该是深沉无澜的大海,是经历岁月狂涛后的宁静,却不知,无论何时,爱都如风暴般疾怒,如彩虹般斑斓,是激情之源,爱是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始终陪伴着,想着远方的他,想着他对着我说,

不管今天你经历了什么!天黑了,我想带你回家……

我想有个家,走进爱的家,可我走不出自己。

“你必须走出自己,保持一颗真实的心,无论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会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闺蜜在昏黄的灯光下搅着杯子里驼色的咖啡,好像跟我说更像对她自己说,“可是,这很难办到,我好像办不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我咧了咧嘴,想笑没笑出来。

“永远不要放弃,哪怕是对自己最卑微的思索,对自己最不屑的真实,可是,我好像也做不到……”她继续喃喃自语,“最近,想骂人打人,这是什么情况?”她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你说爱到底是什么?我怎么入土半截了还没搞明白,他妈的,这个问题好像是哥德巴赫猜想……”

“难得糊涂,别搞了,你搞不懂,累死你……”我有些戏谑她的语调,这家伙最近有些异常,一改往日理论课头头是道,大道理层出不穷的大心理咨询师做派,变得有些郁郁寡欢。

“我怎么都提不起劲儿,妈的,笨蛋女人,抓着这样暗无天日的婚姻还恋恋不舍死缠烂打不放手,真是活该倒霉!去死吧,可怜的女人,可憎的男人!”闺蜜诅咒着她的客户,一个被老公抛弃却死纠缠着不放手的女人。

“这次你怎么了?平时不是说心理咨询师基本不会给来访者具体的建议吗?尤其是婚姻,只让他们悟,让他们自己决断,是不是?”我看着平日里屁股后围一群崇拜者求助者的闺蜜,对爱情婚姻滔滔不绝洞若神明,引领着一群孤独无助的婚姻迷失者阔步向前的资深心理咨询师,此时却如被困笼中的怪兽,有些歇斯底里地对我大喊大叫。

“男人,男人,都是混蛋,尤其是听爹妈话的男人,不折不扣的王八蛋。”闺蜜的脸有些扭曲,我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在那个蛮横刁钻的婆婆家里受尽了折磨,她需要释放,不然会疯掉的。

“呵呵,他无条件地顺从那个死老太婆,那是他的亲妈,死妖婆连老公给我洗洗袜子都不让,说不能惯着女人,我坐月子她都不让老公给我洗袜子,而让她儿子给她洗裤头,哦,天呀,吃饭恐怕我吃多,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你说,这样的日子怎么过?我怎么这么命苦!”小桃越来越激动,脸憋得通红,胸口上一枚粉红的扣子不停跟着衣服一起一落。

“不行了,不跟他过了,离婚!这种日子让人折磨成疯子。”我劝着她,要是我,我一定跟他离婚,谁离开谁都能过。”

“等着吧,我明天就跟他拜拜,老娘豁出去了,鱼死网破在所不惜……”我羡慕闺蜜的果断,如果我也能和她一样想正常人敢想的事情,做正常人敢做的决定该多好,我心里酸溜溜地不舒服,还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呢?我该怎么办?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山鬼,女作家,现居平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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