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正所谓彩云之南。

「个漩涡，两个旋涡，三四个旋涡连成一片……

我哋只船迎着金沙江逆流而上，而两侧尽是沉默嘅座山吖——我哋正缓缓噉流经呢个峡谷。

清风嘅寒凉，漫山嘅青绿。放眼忘去，所见嘅无非系咁山上无、无嘅怪异嘅树木坚然站立，擘开双臂扑向低矮嘅苍穹；无非系咁土石流听暇留低嘅墟冚冚嘅森白山坡；无非系咁开山队嘅工程车都唔犹豫噉落入金沙江，而嗰班小小嘅队员紧岸上抵力拉住索。

左手系丽江，右手系宁蒗。

船上，身旁嘅嗰位前辈宜咿哦哦，不断叙说住佢曾经担任海军阿兵哥嘅经历。我静英英站立喺船嘅一侧，遥望嗰低沉嘅天，深嗍一啖毫无皱褶嘅空气，然后颓然噉靠喺护栏上。身后浑黄嘅河湍急而无序，从远方漂嚟嘅几片叶子喺一个大型漩涡中转咗几圈，就消失唔见。

忽地，毫无预兆噉，雨——天飘嚟散嘅、无边无际嘅小雨。

这时，彝族老船长就喺船员嘅鼓励下，企喺船头，面对座山吖，唱一曲。佢咁略显苍老嘅面孔上，两只生鬼嘅眼唔再匿，放出奇异嘅光。而佢歌声越嚟越越嚟越高，越嚟越向上、向上，逐渐穿过群山嘅环抱，冲上高空，最终消失喺山同水之境。

但系而家咁所见嘅林林总总，佢哋想叙述啲咩？点解会咁触动、咁欲喊又止？

我唔知、唔知。

呢个系喺二零一四年嘅夏天，我哋一支高中生小团队赴云南支教，期间呢，与另一支义工团队公司赴中国最贫困嘅山区村庄进行家访。

之后，我哋只船驶过一碌大河弯之后，目的地就到了。

嗰座村庄名为中河村，位于陡峭嘅山坡上。

由于啲大山，村庄未曾通电，电话都冇信号。大概呢算系现代版嘅失联状态喇。

远远嘅，我哋就见到个嗰座村庄。咪我哋快步爬过咗一条土坡，土坡上面嘅细石子四散而行，纷纷坠入奔腾嘅金沙江。彝族老村长企喺村口热烈噉迎接我哋，喺类似小四合院嘅庭院中间摆上咗枱。

领队正与村长倾吓日。业界嘅一名同学跑开，而剩嘅一名同学正坐喺嗰度一个劲定晒形。我拍咗拍湿凹凹头发，睇村内仅有嘅两种农作物——粟米、薯仔、薯同薯，默然无言。薯仔、薯同薯都默然无言。

一片荒芜。

过咗一阵，雨，突然间下大咗。冰冷而洁净雨流流揜下，而我哋要拎搬屋檐底。

村长同领队这时唔讲喇。

嗰名同学都系林中跑咗返嚟。

另一个同学开始记起一头雾水本日记呀，间中捳头仰望。

我默默翻看起《苏菲的世界》。我喺度，所见到呢番景象，咁震撼人心嘅力量，究竟系乜嘢？咁山同水嘅好靓又喺代表住咩？

村度猪嘅鼾声骤起。

但或者噉咪鼾声。村长将领队带到对面嗰间屋，好似喺交谈住咩。

咁净系系靓呀？

领队走过嚟讲，根据彝族习俗，招待人需要杀猪。

唔唔唔，咁诚然系靓，但绝对唔仅限于靓呀。

村入面嘅人抬出村度唯乳猪，此时佢已经畀绑嘅埋实亦、哼哼唧唧。

咁讲，噉系耶稣，我哋所感受到嘅无非系万物之灵？

村长揸住杀猪刀喺火上烧咗烤。

嗰啲对我嚟讲太得滞虚幻。咁山嘅翠绿，风嘅清新，雨嘅驯品所带嚟嘅震撼，系一头雾水噉、源于自身噉突然间惊起。

一声吵耳嘅嚎叫，扽到空气嗡嗡直响。此后行曲终剧漏般戛然而止，仅返雨声清晰入耳。

咁，仲有乜嘢其他拣呢？

庭院上，血同雨慢慢捞喺一齐，都开始噉将地面染成哀伤嘅淡红。

情景已然蒙咗，但系今次嘅所见所闻全然系探寻嘅开始。

但喺度之前，我一定要食下另一边血淋淋嘅小猪。」

我果时可能系咁谂嘅啦。

其实，一啲都唔可能咁谂。

当时我个脑中应当系一片空白，兼夹正不断用番梘清洗住扎满仙人掌飞嘅对手，顺便带咗个满系飞嘅仙人掌果返去。

日伟见到个仙人掌果，连皮都冇剥，但不暇思索噉一啖吞咗落去。